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閔貴妃秘密抵達燕北的時候,聽聞燕王和燕王妃如今都在阿莫城,於是她便也到了阿莫城。

這一路上,她經常收到姜成給她送來的各種密報,其中最多的就是關於姜泯和舒晴月的。所以,對於所有的一切,她全都心知肚明。

但越是知道,她就越是為這兩個孩子懸著心,因為他們實在是太大膽了,大膽到尋常人根本無法想象。

太子和世家為了把姜泯從南方調離,不惜替他加封進爵,可姜泯幾次三番的拖延,致使太子狗急跳墻,竟把突厥軍引入北境。

這是一場豪賭,但是太子和世家註定一敗塗地。因為他們在半路截殺姜泯的打算必然要落空了。

他們想破腦袋也不會想到,姜泯手中有了火器,是的,就是由煙花演變而來的火器。

在這半年多的時間內,姜泯早就暗中派人把大批的火器運去了燕地,太子會勾結突厥人的計策也早在姜泯和姜成的意料之內,這一場豪賭,輸的那一方必然一敗塗地。

姜泯帶著舒晴月,輕車簡行,微服喬裝,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到了燕地。

太子萬萬想不到,姜泯只帶了幾千人就敢悄悄從他和世家的眼皮子底下溜走,更沒想到的是,他們布下的天羅地網就這樣落了空,一切都成了一場笑話。

如今姜泯兵行險著,出奇制勝,在敵我兵力絕對懸殊的情況下,靠著火器的絕對壓制,重創突厥大軍,甚至還將突厥王斬於馬下。

這消息如今已經傳入了京都,傳遍了大燕的每一寸土地,所有的國民都在為他們的戰神歡呼,除了太子和世家。

在那恍如隔世的劇情記憶中,舒晴月並沒有見過閔貴妃,當然,今生也沒有見過。

本以為這位出身寒微卻受盡寵愛的貴妃會不喜歡她,但是沒想到是的,閔貴妃居然對她如此的親切,溫柔,不太像婆母,更像是以為和藹可親的大姐姐。

姜泯其實也很久沒有見過自己的母妃了,這次閔貴妃能平安到來,他也十分開心。尤其是看到阿月和母妃相處十分融洽,他此前提著的心也稍稍放下了。

阿莫城如今百廢待興,但舒晴月和姜泯還是想盡辦法用最高的規格最多的心思來招待閔貴妃。

尤其舒晴月為了照顧閔貴妃的水土不服,還親自下廚給她熬了粥,做了幾道小菜。

閔貴妃盡管心情郁郁,但是在兩個孩子面前,她從來都是微笑著的。

用膳的時候也是一個勁的誇獎舒晴月的廚藝,並揶揄姜泯有福氣。

等到用過膳之後,姜泯和舒晴月一起從閔貴妃的院子告辭。

“我看娘娘好像有心事的樣子。雖然她一直在笑,可卻是強顏歡笑。”

姜泯握著她的手,兩人肩並肩走在月下的□□小路上。

眼下正是格桑花盛開的季節,這條路的兩旁也種了許多。雖然這裏的景致不如南方秀美,但也別有一番草原上的舒曠與浪漫。

“是啊。母妃這次來,其實是被父皇騙來的。父皇讓她交給我一道密旨,說除了她誰也信不過。可那密旨我看了,是一道傳位於我的聖旨。這並非非要母妃來送不可,只是父皇真的不想讓她留在京都了。”

他說著,語氣中也不由帶了幾分郁郁悲涼。

舒晴月不禁聯想到劇情記憶中的一切,對於姜成這位皇帝,劇情中提到的其實並不多。但要是按照劇情走的話,此刻姜成與姜泯之間父子早已反目,且姜泯最後弒父殺兄,成功奪位。不過現在看來,姜成與姜泯之間倒是父慈子孝,與閔貴妃之間,也是恩愛非常。

看來只要她不與姜泯決裂,姜泯不發瘋一般的大開殺戒,所有的一切就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姜泯:“其實母妃是怕,她再也見不到父皇了。”

這一刻的姜泯褪去了所有的堅硬與堅強,他就像是一個即將喪父的孩子,擡頭望向月光的眼底有濕潤晶瑩在閃爍。

莫名的,舒晴月就伸手抱了抱他,“別怕,大不了我們打上京都去。”

只要打下京都,殺了太子,閔貴妃自然能與皇帝重逢。

姜泯緊緊地回抱她,“嗯,我們打上京都。阿月,你答應我,我們永遠都不分開,好不好?”

“好。”

......

既然決定要打上京都,那麽燕地與突厥之間的麻煩就要徹底解決,否則極有可能腹背受敵,得不償失。

舒晴月與姜泯之間分工明確。

姜泯負責征戰突厥,舒晴月負責安置大後方的一切。

這一切說起來容易,但做起來卻諸多繁瑣。游牧文明與農耕文明之間的矛盾由來已久,千百年來都沒有人能夠成功化解,能做的只是剿滅或安撫。

但過個幾年十幾年,戰爭又會繼續。

她不由得回想她的前世,在那個世界農耕文明和游牧文明之間的矛盾是怎麽消弭的呢?是工業文明。

工業文明的出現,取代了前兩種古老的文明,繼而也就解決了所有的矛盾。

於是舒晴月決定在庫耶城和阿莫城同時建立工廠,她要試試看,如果把逐草而居放牧為生的游牧民族和在北地世代耕種的農民同時招收進工廠,讓他們有了穩定的經濟來源和妥善的規則管理,他們能不能和平共處?所有的社會矛盾能不能就此解決?

北疆疆域遼闊,除了草原丘陵就是浩瀚無垠的沙漠。

要建廠就要就地取材,因地制宜。

一般而言,草原上都會蘊藏豐富的礦產,例如煤、銅、鐵、錫、金還有石油等等。

受限於技術原因,石油暫時是不用想了,但是煤礦、鐵礦和金礦還是可以派人找一下的。

在元亨商行組建的技術小組中,還真的有地質探尋這方面的人才,雖然他們多是盜墓的出身,但尋找礦源也是一樣的好用。

等了足有一個月的時間,地質小組那邊傳回了好消息,他們找到了兩處煤礦和一處鐵礦。

這個時代對於煤的運動微乎其微,若沒有舒晴月的指引,人們根本不知道那黑乎乎的埋藏在地下的東西是煤,並且能用於燃燒。

於是煤礦廠和煉鐵廠就如火如荼的組建起來了。

好在趙卓等人陸續趕到,建廠招工等相關事宜全都由他們這些經驗豐富的人專門去操心,舒晴月只要在技術上偶爾點撥一下就足夠了。

除此之外,舒晴月還在距離沙漠更近的庫耶城建造了一座琉璃工廠,就地取材,用沙子煉制琉璃。要知道琉璃在這個時代是極其珍貴的寶物,在大燕也只有世家能夠享用得起。在易陽城的時候,姜泯曾為她的小花廳用七彩琉璃鑄窗,不知多少士族貴女得知後,都讚嘆艷羨不已。

可說實話,因為技術原因所限,這個時代的琉璃透明度並不太好,比起舒晴月前世所見到的,差的太多。

不過好在她前世雖然是機械工程專業,但勝在愛好廣泛,對於各種各樣的工業技術,其實她都有涉獵,比起追劇逛街,她更愛研究這些。如今,她總算能夠學以致用,將這些只是用來改變這個時代了。

......

因為燕王和王妃都去往燕地了,所以許多南方的百姓們也追隨他們,自發的從原籍遷往燕地。

雖然只短短幾年的時間,但是如今他們已經徹底把燕王當成了主人,把王妃當成了信仰。主人和信仰在哪裏,哪裏就是他們的聖地,他們就要遷去哪裏。

在大批遷徙的移民隊伍中,只有十五歲的十三娘最為顯眼。因為她沒有父母,孤身帶著五歲的弟弟混跡在數以萬計的移民隊伍中,可是卻從來沒見哪個不長眼的敢去招惹欺負他們姐弟。

或許以前有過,但是後來不只因為什麽,就再也沒有了。

偶爾停靠修整的時候,也會有人好奇的問她。

“你一個帶著弟弟的小女娃,為啥要搬到燕地去?”

十三娘答:“因為王爺和王妃在那裏呀。有他們在的地方,就是風水寶地。”

“去了之後你要做什麽?怎麽養活自己和弟弟?”

十三娘自信地挺起瘦弱的小胸脯:“去做生意。我可厲害呢,在我們村,無論賣菜還是打架,都沒人是我的對手!”

“哈哈哈,小妮子人不大,口氣不小。”有人嘲笑她的豪言壯語。

十三娘絲毫不以為意:“你們等著瞧好了。”她從識字班的先生那裏學會了一句話——燕雀安知鴻鵠之志。

她是鴻鵠,這些燕雀不懂她的志向,她也沒必要對他們多費唇舌。先生還說,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她雖然眼下只是個庶民,只是個小丫頭,可她並不笨,她有志氣,有力氣,還有腦子,憑什麽不能自己創出一片天?憑什麽要認命被後娘賣給給老酒鬼做續弦?

她就是要爭!王妃也不是世家大族出身,可她照樣能做成那麽多大事,能成為人人敬仰的神女。她相信,只要她以王妃為榜樣,終有一天,她能憑自己活出個人樣來!

胸懷大志的十三娘就這樣一路坎坷艱難地來到了阿莫城。

她首先要解決的就是自己和弟弟的生計問題。她一個小丫頭,不想去富貴人家做奴婢,也賣不了苦力,最快的方法其實就是進入新建的礦場去做工人。可煤礦和鐵礦的活計太累,實在不適合她,於是她就帶著帶著弟弟又去往了庫耶城。

因為她聽人說,王妃在庫耶城建造了一座琉璃工廠。

琉璃啊,那可是傳說中的寶物,十三娘此生只見過一次,那次是她去給易陽城一個大戶人家送菜,經過內院的時候,幾個小女郎正在做游戲,她們手中拿著的,就是琉璃做成的珠子。那是十三娘此生見過的最美的東西,她幾乎是一下就愛上了。

所以她已經打定主意了,無論如何,她都要在琉璃工廠做工!

但是等她真的在琉璃工廠上工之後,她又改變了主意。因為這些天,她已經無數次的聽到別人感嘆這裏出產的琉璃的美麗。有一位從波斯遠道而來的商人用生硬的漢話說道,“好漂亮啊!真是太美了了!這樣的七彩琉璃一定會讓西域各國的貴族都愛不釋手的!”

那一刻十三娘忽然就明白自己要做什麽了!她要做行商,她要把庫耶城的琉璃賣到西域各國!她要用這世間最美的寶物去賺取錢財!

......

北疆大燕境內的局勢逐漸安穩了下來。越來越多的商人出現在了燕北,他們游走在庫耶城和阿莫城之間,他們帶來了大批的貨物在榷場上銷售,而後又將大批的煤和精美的琉璃帶往天南海北去售賣。

從各地遷徙而來的移民越來越多,整個燕地都呈現出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繁華。

而與燕地繁華相對應的,是突厥王廷的狼狽。

燕軍在火器的加持下,對突厥大軍一路追擊,勢如破竹,無往不利。

向來都以狼軍自居的突厥軍隊變得猶如喪家之犬。

他們的領地多是草原和沙漠,歷代王廷修建的十三座城如今已經有一半都落入了燕王的手中。照這個情況下去,恐怕要不了多久,至少在冬天來臨之前,他們突厥的所有部族就會全數被燕王剿滅。

突厥人的士氣徹底沒了,狼狽不堪的部族首領和王廷貴族們爭吵不休。主戰派和主和派直接提刀互砍,最後勝出的,是投降派。突厥王廷就此分崩離析。

少部分主戰派帶領幾千部族向著更冷更遠的極北雪山逃去。而投降派們則想派人去給燕王送去降書。他們不打了,他們投降了。他們以後願意對大燕稱臣納貢,絕對不再騷擾大燕的邊境。同時他們還把太子姜宏給賣了,在降書裏將太子姜宏與他們裏應外合的陰謀講了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若是姜宏看了,一定會氣到吐血。

但比寫降書更憋屈的是,他們派出去的使者壓根就找不到燕王大軍在哪裏。

草原和沙漠都太遼闊了,燕軍向來神出鬼沒的,導致他們這降書根本送不出去。

萬般無奈之下,投降派們只要把降書送到了阿莫城,送給了燕王妃。

他們聽說燕王對王妃寵愛至極,敬重非常,只要得了王妃的首肯,燕王必定不會再追殺他們。

一個月之後,燕王妃代表燕王,接受了突厥貴族送來的降書。

按照規矩,這些降臣前來阿莫城朝拜王妃。

盛裝的舒晴月端坐於高臺之上,而曾經高傲至極,嗜血如命的突厥貴族們則紛紛跪倒在地,用他們的尊嚴,用他們時代累積的財富珍寶,祈求王妃的慈悲與寬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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